然是俞水荣回来了。
水容抢先握住时月的手,长长吁出一口气,说:“贤弟,事情搞定了。”然后一边走,一边将两天来的行踪作了汇报。
话说俞水容下山后,先是在窄流街头采办了一些猪牛羊肉和山核桃、香榧等年货,拎了满满的两手,再到云龙江边雇了一条小船,径直划向百花谷。
来前,时月并没有托付他去探视母亲,但俞水容这样的人,行走江湖多年,凭的就是两个yi字,一个是武艺的“艺”,一个是义气的“义”。
他与秦时月之间的交往,也是建立在这两个字的基础上,首先是被对方的武艺吸引,惺惺相惜;再是被对方的重情重义所感动,故结为金兰兄弟。
下山的路上和站在天子冈龙头石上时,俞水容就想好了,过些天就是大年三十除夕夜了,再怎么样也要去探望一下秦妈妈。
云龙江流域有个传统,过年,过十月半,过冬节,总要想方设法回家。尤其是过年,千里万里风里雨里都要回家与父母家人吃上一顿团圆饭。
刚才立在龙头石上,秦时月非常想念母亲,只是不便向水荣哥开口罢了。
作为结义兄弟,俞水容自然会设身处地替弟兄着想,将弟兄的事放在心上,虽然秦时月没有跟他提过半个字。
见到秦妈妈,俞水容自报家门作了介绍,老太太一时欢喜异常,口称“阿弥陀佛”。
水容讲了时月因执行公务,可能无法回家过年一事。简单叙了家常后,水容说还要回窄流办事,为老太太留下两大包过年用的食品菜蔬,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。
老太太直送到江边,目送水荣坐上船,船夫解缆打桨而去,才放心回家。
水容回望老太太的背影,见她虽上了年纪,但腰背挺刮,腿脚利索,便感到由衷的高兴。
俞水荣返回窄流时,已是午饭时光。
他弃了船,走进埠头老街最大的一家栈,在一楼茶室挑了一处临江的窗口,要了一壶当地的土茶,两斤黄酒,再要了一盘油炸花生米,一盘辣椒炒肉片,一盘腌菜汪刺鱼,一个人自斟自饮。
店小二见来了好主顾,侍候得格外殷勤。慢慢的,一楼茶室里的人多了起来。大部分只是喝茶,也有一些人叫酒与菜的,但基本上只上一小碟盐焗花生米或一只小菜,像俞水容这样的,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。
这不,有一光头村民看看俞水容面前的杯盘场子,便有感而发道,听人说,最近撑船的程饱发了,好像交了什么好运,不仅还清了赌债,还托媒人向邻村一寡妇提了亲,打算挑个黄道吉日办结婚酒呢。
水容向那光头村民一招手,叫道:“这位阿哥,许久不见,原来您在这里。来来来,大家过来,一块喝酒!”
光头先是一怔,觉得不认识俞水荣,后来见酒菜丰盛,也就顺坡下驴,招呼乡亲们一起过来共饮。
俞水容招手让小二过来,吩咐再上一碗红烧猪脚,一碗肉圆子,一碗青菜滚豆腐皮,五斤老酒。
乡人多年未遇如此慷慨豪爽之人,于是饮酒吃肉,好不开心。
三杯酒下肚,众人聊得热乎。水容将光头之手一执,说,阿哥,我要解手,不习惯用粪桶,你陪我出去指个地方。
两人到了屋外,水容将三块大洋拍在光头手心里,在他耳边悄声说,兄弟,带个路,到程饱家。
到了程饱家院墙外,水容嘱咐光头回饭店,不要说出刚才两人的行踪,让他只管招待乡人们吃好喝好,之后帮他结帐走路就行。光头接了大洋,如获至宝,一溜烟消失在墙角。
水容退后几步,再紧跑几步后在墙上“嚓”地踩了一脚,两手在墙头一搭,人就进了围墙。
他悄悄绕到侧门,轻轻一推,门是虚掩的,便蹑手蹑脚而入。
走在楼梯上就能听到楼上鼾声如雷,上去一看,有个高鼻子汉子,正仰着肚皮挺尸呢。房间里一股酒气,想来是吃饱了酒睡的。
俞水容提着汉子的一只耳朵,将他从睡梦中拎醒。问明正是程饱本人,便一顿耳光招呼上去。
这程饱看似长得魁梧,其实外强中干,才连哄带吓没几句,就将一切和盘托出。
原来,他是借了黎洲保长兼保安队长成天乐侄子成怀文的高利贷。
程饱赌技不行,又没有进团伙或帮派,混在赌鬼群里,是十足的“瘟猪”。平时跟着成天乐、成怀文一伙跑跑腿,撑撑场面,混口饭吃,也就养了段身子。
由于好面子,不仅没有财物积起,还欠了一屁股债。而且往往是旧债未清,新债又添,这些年利滚利的下来,早已是一个吓煞人的数字。
那天,他帮周止泉老先生烧完酒,见到一队陌生男子从山坳里出来,便留了神。后来又见他们分两批进了“药庄”,便觉不正常。再看看他们的衣着打扮,虽是务农人的打扮,但一看就不是真正种庄稼的人,缺少庄户人的那种风雨沧桑貌,疑是新四军武工队人员。于是就动了歪脑筋,跑到保长成天乐那边去邀功请赏,领到了5块大洋。
第118章 暗访(2/3),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。